「政治很難,但今天的世界非常美好…?」美國候任總統川普(Donald Trump)在美東時間11月13日週三時,在白宮與現任總統拜登(Joe Biden)會面,商談交接事宜。相比選戰期間的廝殺,拜登與川普兩人會談氣氛融洽、展現難得的愉快氛圍,握手的畫面也成為政治新聞的焦點。然而也在川普重返白宮會面的同時,一系內閣新人事名單掀起各種爭議,包括起用《Fox News》主持人擔任國防部長,讓五角大廈頗感擔憂。以及司法部長的人選是陷入性醜聞調查的蓋茨(Matt Gaetz),甚至從未有過司法部門相關工作經驗,還是當初罷免黨內同志眾議長麥卡錫的發起人,共和黨內也為此有正反不同的意見。
這場白宮的會談,本來就是大選後的例行事務,但上一回選舉時川普不願承認落選結果,不僅沒有在華府舉行和拜登的會面,2021年1月還爆發了國會山莊的暴亂事件。時隔4年,川普重返白宮,相比選前兩人的針鋒相對、惡言相向,這一次的會面氣氛輕鬆,而且雙方對話也是難得的「友善與親切」。
拜登先是向川普表達祝賀,並且強調將會盡可能順利交接,還對川普說了一句「歡迎回來」(Welcome back)。對拜登幾乎沒有好臉色的川普,表情也顯得平穩自在,並且讚美拜登在華府的接待:
「政治很艱難,而且很多時候這真不是一個美好的世界,但今天是個美好的世界,我非常感謝有這樣順利的過渡。一切都會順利的,我非常感謝這一點,老喬。」
雙方友善的對話與氣氛,也讓大選的撕裂氛圍有所和緩。拜登與川普隨後又另外進行一場閉門會談,時間長達2小時。白宮只有對外透露,閉門會談的內容除了政權交接事宜之外,還涉及國防安全、內政問題等。不過,也就在同一天,川普一系列的內閣人事新名單公開,引發了不少新聞議論。
▌國防部長人選:《Fox News》主持人赫塞斯
國防部長的人選,先前外界呼聲較高的名單之一是前國務卿龐佩奧(Mike Pompeo),不過川普已對外證實不會任用龐佩奧回鍋,並在11月12日公開結果,出現的人選頗令外界驚訝——《Fox News》主持人赫塞斯(Pete Hegseth),將出任國防部長。
赫塞斯現年44歲,本身有從軍經驗,曾先後於關塔那摩灣、阿富汗、以及伊拉克服役,並且曾獲頒陸軍嘉獎勳章,往後也致力於美國退伍軍人相關的工作。2014年開始加入《Fox News》,而後也主持談話節目。雖然赫塞斯有從軍經歷,但位階是明尼蘇達州陸軍國民警衛隊少校,也因此這項人事公布之後引發美國五角大廈圈內的震驚,美國軍事新聞《Army Times》就引述不具名的高階軍官說法,指出軍中對此人選感到出乎意料,也擔憂赫塞斯能否適任國防部長的職位,懷疑赫塞斯欠缺管理龐大預算的部門、是否具有足夠領導軍方的能力。
同樣的質疑,也有國防業界人士向《美聯社》透露,特別是赫塞斯退役後、在《Fox News》以及對外意見論述上,常常針對當今的國防單位表達不滿。
諸如赫塞斯在11月時在podcast節目上表示,認為軍中太多「覺醒文化」(woke),這些主張多元、多樣性的政策,讓美國軍隊變得太過「女性化」與軟弱,並說「我覺得地球上最蠢的一句話。就是什麼『我們的多樣性,就是我們的力量』(our diversity is our strength)」。
赫塞斯也反對女性在軍中擔任戰鬥任務,認為女性的能力難以勝任。赫塞斯著有專書《The War on Warriors》,為其軍隊國防的想法和論述,他曾經多次表達應該「好好清理整頓國防部」,也被認為若成功獲得參議院的認可成為國防部長,有可能會在將來針對軍中人事進行整頓。不過赫塞斯對於烏俄戰爭的議題,立場上認為美國應該提供烏克蘭更多武器,但同時對於美國在北約中的角色,同樣感到質疑。
▌司法部長人選:聯邦眾議員蓋茨
而川普提出的司法部長人選——共和黨佛州眾議員蓋茨(Matt Gaetz),則是個充滿更多爭議的人物,已經引發了外界驚愕的情緒。共和黨最資深參議員、代表緬因州的柯林斯(Susan Collins)毫不掩飾告訴《NPR》,她聽到蓋茨被提名時「非常震驚」。柯林斯表示:「總統當然有權提名他想要的任何人,但這就是為什麼參議院的諮詢和同意流程這麼重要。」
「我確定蓋茨先生的聽證會上會被問很多、很多問題,如果提名是認真的話。」柯林斯說。
連向來支持川普《Fox News》也報導,已有多位共和黨參議員表達提名蓋茨不是個好主意。兩位共和黨議員直接告訴該媒體:「不可能(獲准)的。」但這兩位議員都要求匿名受訪。《Fox News》指出,提名消息公布時眾議院正好在舉行議長選舉,一名議員透露,當時議會廳裡傳來一陣「非常明顯、倒抽一口氣的聲音」。
為何選擇蓋茨為司法部長讓人大吃一驚?主要原因是,蓋茨本人曾被指控涉及「性販運人口」罪名(sex trafficking),即是透過武力或威逼手段進行的剝削式性交易,嫖客、拉皮條或馬伕都包含在內。而且指控的涉及對象是一名僅17歲未成年女孩(《福斯新聞》對此的報導是說,蓋茨涉嫌與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)。綜合媒體報導,美國聯邦檢察官2020年開始對蓋茨的性販運罪名進行一連串調查,但在2023年放棄起訴。因此,蓋茨若成為司法部長,外界擔心他會出現「復仇」之舉,那些曾對其展開調查的檢調人員可能將蒙受不利。
而儘管蓋茨未曾被起訴,眾議院倫理委員會(The House Ethics Committee)也正在對他進行調查。委員會在6月曾發表一份不尋常的紀錄,公開指出蓋茨不只在性方面行為不檢,還涉及許多其他問題,包含非法藥物使用、收受不適當的禮物、將選舉資金轉為個人使用、意圖干擾政府調查等等,甚至有一項是「在眾議院裡面對同僚秀出不適當的影音內容」。蓋茨一概否認這些指控。
然而,這項倫理調查目前也已經被迫中止,且不會發布任何報告——因為蓋茨在獲知提名的當下、也就是11月13日當天,立刻向眾議院議長強森(Mike Johnson)請辭議員職位而獲准。
強森也承認,蓋茨請辭讓大家「有點意外」,因為按照慣例,被提名的現任議員往往會等到聽證會通過任命之後才會辭職。輿論也不免認為,蓋茨請辭議員一部分是為了逃避更多調查與聽證。現在,佛州將需要在8周內選出新的眾議員人選。
▌強硬極右派、領頭罷免麥卡錫
蓋茨現年僅42歲,出身政治世家,父親曾任佛州參議院議長,祖父則是曾任達科塔州參議員議員。蓋茨本身畢業於維吉尼亞州的威廉與瑪莉法學院(William & Mary Law School),曾短暫在私人事務所擔任過律師。佛州律師協會在2021年因為蓋茨欠繳會費而暫停他的執照,但現在已重新將他列為會員。
短暫律師生涯之後,蓋茨即轉身投向選舉,很快就成為政壇新星。2010年至2016年擔任佛州眾議員期間,蓋茨因為高度支持「堅守陣地法」(Stand-your-ground law)而獲得不少矚目,更進入全國大眾的關注中。堅守陣地法認為一個人在其合法停留的區域中,只要感受到威脅或保護他人的必要就能使用任何手段自衛與反擊,但該法也認為人們無須優先考慮避險、退讓,因此可能鼓勵使用非必要的致命武力。
2016年至2024年,蓋茨連續5屆當選聯邦眾議院佛州代表,他不僅是川普陣營最高調的支持者之一,同時也愈來愈鞏固其極右派的立場,多次與白人至上主義者同台,例如知名極右派人士、否認猶太大屠殺的查爾斯.強森(Charles C. Johnson),或是曾為新納粹主義網路論壇「每日衝鋒」(The Daily Stormer)募款等等。
2021年,已被視為強硬派的蓋茨在眾議院發起動議,罷免時任議長的共和黨資深議員麥卡錫(Kevin McCarthy),最終得到216票同意:210票反對的結果,麥卡錫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被國會罷免的眾議院議長,也暴露共和黨內部的路線鬥爭。
蓋茨提出罷免的理由是,2024財政年度預算卡關多時,麥卡錫最後與民主黨人協調合作而通過臨時預算案,以避免政府關門窘境,此舉卻激怒了蓋茨在內的共和黨強硬派。麥卡錫本人則指責蓋茨真正目的是尋求關注,因為蓋茨當時趁機發出個人募款訊息,被麥卡錫批評極不恰當。(延伸閱讀:美國國會通過臨時預算:政府躲過關門危機,但援烏資金被剔除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