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22.7.28 美國】

 

 

 

美俄人質換囚案：俄羅斯軍火之王「死亡商人」是誰？

 

 

美國7月27日表示已向俄羅斯提出一項囚犯交換協議，要求以一名「俄籍囚犯」——極有可能是有「死亡商人」之稱的軍火商布特（Viktor Bout）——換回被關押在俄國的前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惠蘭（Paul Whelan）、以及WNBA籃球女將格林納（Brittney Griner）。雖然美國官方並未明指該名俄籍囚犯身分及協議細節，但知情人士透露，美國將用已獲刑25年的布特進行交換。俄羅斯外交部表示目前尚未收到正式的電話請求，但自布特2008年被捕、2011年判刑確定以來，俄羅斯政府多年來對布特被囚一事極為執著，而自稱「航空業」的軍火之王布特，外界長期以來也認定他透過與俄國政府的密切聯繫，成為走私軍火的一代巨商。

 

布特是全世界最大的軍火商之一，從1990到2000年代之間遊走於全球各地叛軍和獨裁者之間，在不同的威權政府和武裝組織中被奉為上賓，以此一手建立起他的商業帝國——從AK47突擊步槍子彈、到軍用直升機，都是他能夠提供的商品；儘管他和他的客戶都受到嚴厲監視或禁運制裁，但布特仍被指控為發生在整個非洲各地的武裝內戰提供軍火。

 

布特生於1967年，曾是俄羅斯情報組織格魯烏（GRU）成員，官拜少校，關於他的出生地有多種說法，包括塔吉克、土庫曼、烏克蘭等等。他能說包括俄語、英語、法語在內的6種語言，蘇聯解體之後他因服役基地解散而失去軍職，其後在1993年創立航空貨運公司，創業的資金來源不明，但他利用蘇聯解體後的廢棄武器，吸引到交戰的非洲國家及其他需要軍武的客戶；當他開始為索馬利亞的比利時軍隊提供服務時，格魯烏贊助了布特3架安東諾夫運輸機，顯示出他的軍界勢力。

 

 

 

 

在多年間，布特以不同名義、在不同地區成立公司，快速擴張他的帝國，業務遍及中東、非洲、美國等地區，他不隸屬於任何已知的政治黨派或組織，服務對象包括各地恐怖份子；他的全球影響力、以及提供軍火協助造成無數美國人死亡，讓美國政府將他視為跨國威脅。他提供的主要服務是走私運輸，但美國及聯合國指出，布特也在東歐從事軍武代理。

 

在世上許多最貧窮、最危險的地方，都出現布特軍武交易的影子，例如《紐約時報》調查發現，布特的公司在1990年代後期為阿富汗的塔利班政府秘密運送武器，以及協助塔利班建立機隊——藉由將貨機塗裝成阿富汗國營的「阿里亞納阿富汗航空」班機外觀，掩人耳目悄悄將武器走私進入阿富汗。而在當時，塔利班與發動911攻擊的蓋達組織及首腦賓拉登（Osama bin Laden）關係密切，美國官員甚至指出雙方「是從同一個軍火庫」獲取武器。另外，伊斯蘭國（IS）和北非利比亞的格達費（Muammar Gaddafi）也與他聯繫密切。

 

惡名昭彰的布特被聯合國指控與獅子山、賴比瑞亞、安哥拉等被實施國際禁運的國家進行交易，為無政府主義軍隊的屠殺提供槍砲。對布特來說，被制裁的客戶更為優選，因為他們會支付更高的價格。

 

布特長年以來是美國情報單位鎖定的目標，卻能一次又一次的脫逃，他被稱作「死亡商人」，旗下公司橫跨四大洲、擁有至少5本姓名不同的俄國護照；他的事蹟在2008年被兩名美國調查記者寫作成同名書籍《死亡商人》，詳述他的軍火帝國如何改變現代戰爭、助長非洲內部自相殘殺、協助極端伊斯蘭恐怖份子進行暴力攻擊，另外2005年的好萊塢電影《軍火之王》（Lord of War）主角設定揉合了多位軍火商的形象及生平，布特即是其中之一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布特長年受到國際通緝，資產也遭凍結，但直到2008年才在泰國的一次跨國緝捕行動中落網，2011年他在紐約曼哈頓法庭，因向哥倫比亞的馬克思主義游擊隊FARC供給武器，獲判25年有期徒刑，庭後時任美國司法部長霍爾德（Eric Holder）表示：

 

 

 

 

然而，布特本人一直否認罪行，早在2002年他在莫斯科廣播節目受訪時，就堅稱自己從事的是「航空業」，當時他已被聯合國、美國、英國發出國際通緝令，俄羅斯當局也被要求協助逮捕布特，然而他卻反而大大方方的在俄國公開活動，此舉激怒了美國。當時俄羅斯給美國的回覆是，「不知道布特是誰」、「不知道布特在哪裡」，一名美國官員不滿反諷，「那個節目播出了將近兩小時，（俄國政府）一定很難找到他。」

 

而在布特鋃鐺入獄之後，俄羅斯官方在公開場合時，依然堅稱，布特是一位因「政治原因」而受到不公平攻擊的企業家。更甚者，去年12月，莫斯科市民會議廳大樓展出了布特在獄中創作的藝術作品，俄羅斯國家杜馬代表布提娜（Maria Butina）還在開幕式致詞時表示：

 

 

 

 

長期以來，外界認定布特與俄羅斯政府關係密切，在受到全球通緝之時，卻在莫斯科當局的庇護下逃脫制裁，多年來俄羅斯政府也非常關心布特案，俄國記者索爾達托夫（Andrei Soldatov）表示，布特是俄羅斯重要的軍事情報來源，也是俄國情報單位聯邦安全局（FSB）和GRU的合作對象，不過他入獄多年，未曾向美國吐露相關訊息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而至於美國希望換回的兩位囚犯，惠蘭退役後在密西根州從事警務工作，他於2018年12月在莫斯科的旅館被捕，莫斯科當局指控他的隨身碟中存有國家機密，2020年6月被俄國法院以閉門審判的形式，判處16年監禁。美國駐俄大使沙利文（John Sullivan）譴責此案是「沒有證據的秘密審判，是對人權和國際法律的嚴重侵犯。」

 

格林納則是在今年赴俄參賽時，因其攜帶的電子菸菸油中含有藥用大麻，在機場遭到俄羅斯當局逮捕、並被控毒品走私。格林納已被關押在俄羅斯5個月之久，7月27日她首次在法庭上作證時，表示自己無意走私，藥用大麻菸油是在倉促打包時不慎掉入行李裡，且用途是舒緩因運動傷害造成的慢性肌肉疼痛，她的律師也出示醫師診斷證明，證實格林納的說法。

 

格林納表示，被捕時，俄羅斯提供的翻譯人員僅替她傳達了少部分的審問內容，另外當局也無宣讀她的權利、並要求她簽署她不了解內容的文件。藥用大麻在俄羅斯同屬違法，若罪名成立，格林納最高可被判處10年監禁。

 

惠蘭案與格林納案的逮捕與審判過程都充滿瑕疵，美國政府連月來受到要求平安救回兩人的輿論壓力，然而美國政府長期以來反對進行此類囚犯交換，擔心這會讓敵國政府認為可以透過挾持美國公民，換回某些重要人士，此外這種行為也可能讓被錯誤拘留的美國人，和經過公正司法審判定罪的外國人被混為一談。

 

 

 

 

不過，拜登政府今年4月與俄羅斯政府協議，用因走私古柯鹼、判刑20年的俄國飛行員雅羅申科（Konstantin Yaroshenko），換回被控襲警的前海軍陸戰隊員里德（Trevor Reed），為未來更多潛在的換囚協議開了先例。

 

惠蘭的家屬相信惠蘭是無辜的，並認為未必要以犯下重罪、經過多年追查才緝捕到案的布特來做交換，然而若美國提出其他囚犯，恐怕不足以吸引俄羅斯答應；惠蘭的兄弟大衛（David Whelan）質疑，俄羅斯正是意圖透過非法拘留美國公民，來換回布特，他憂心表示：

 

 

 

 

而格林納涉及的罪名，更不可能與布特相提並論，不過雙方家人仍期望換囚協議能順利達成，確保兩人能夠平安返國。